饭后，剑白坐在了沙发上。茶桌上是茶水以及一些餐后甜点。
祈梦站在一边，不敢入座。
剑白五指并拢，示意了一下旁边的沙发。
“坐下来吧。站着不累吗？”
祈梦轻轻地靠近了沙发，眼神里流露着紧张，最终拘谨地坐了下来，双手相叠放在了并拢的膝盖上。
剑白的视线随着她的动作落在那露在衬衫外那白皙的锁骨处。
“祈梦，你锁骨上面的淤青，是怎么回事？”
面对突如其来的盘问，祈梦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，不安分地抿住了小嘴。
“······是······是······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·······”
剑白能明显感觉到她在用警惕的目光打量着自己，于是说：
“你用不着那么紧张，对了，你叫祈梦是吧？你是自小在孤儿院长大的，还是有一段时间和爸爸妈妈一起住过呢？”
祈梦不敢直视剑白，生怕自己的回答令对方不满意：“······我自小就在那里长大的，阿姨说，我是一个没人要的女孩，所以才会被送到她那里。”
剑白看着这个拘谨的少女，深知自己还不能一下子得到对方的信任，于是就敞开了另一个还算轻松随意的话题。
“可以和我聊一下你的梦想吗？就比如，你未来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？”
“······这种事······我没有决定的权利的······”
祈梦低着头，神色中依旧是写满了不安。
剑白自以为很轻松的话题却被祈梦答复得沉重不堪，他越发感觉到这个少女的经历不简单。
“嗯？你为什么会这么说。”
听到剑白问起这个，祈梦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阿姨对自己训斥时的模样。
身体也不禁微微颤抖了起来。
“·······阿姨说过······只要······服从就可以了······”
？？？(ㅍ_ㅍ)
剑白的表情上更加显得诧异了。
他皱起了眉头，心里在无限地脑补那个所谓的“阿姨”究竟对眼前这个小女孩做过了什么？可是终究是百思不得其解。
这个少女的思想似乎被灌输了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。
“你说的‘阿姨’，是孤儿院那个凶神恶煞的老女人吗？”
祈梦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敏感，不安地转动着眼珠子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。
剑白感觉自己可能说错了话，于是换了一种方式发问，只不过这一次不再使用“老女人”这个词汇，也不再使用任何贬义词。
“那个阿姨，她在你心目中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？”
女孩的脸上是麻木又冷漠的神情，像是在背书一样，一连窜说出了一大推颂词。
“她就像妈妈一样温柔慈爱，像冬日的暖阳一般照亮了我们的世界······她像春天的暖风，吹拂着我们的心灵，又像绵绵的细雨，滋润了我们的心田，对于我们来说，她就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天使，给了我们这些孤儿一个温暖的······归宿······”
剑白很吃惊。
这些颂词······感觉就是生硬背诵下来的固定台词，明明修饰语这么多，却听不出来有任何感情。
不过······
他回想了一下今天早上那老女人看待祈梦的眼神，以及那些凶恶的话语。
应该是祈梦心中另有苦衷，不愿意和自己说实话。
“小梦，这真的是你内心的真实想法吗？”
祈梦有些犹豫，但还是说：“嗯·····她愿意让我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人活了下来。只要、只要我服从她······”
“小梦，你听我说。”
剑白为了让她知道自己是认真的，故意把语气放得严肃了一点。
“一个人，应该要有自己独立的思想，而不是一味地服从，所以，你的想法在我看来很重要。”
祈梦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。
“比如说······嗯······？？”
剑白停顿想了一下，继续道：
“你打游戏的时候，打个辅助，如果没有自己的主见，队友让你干嘛就干嘛，你是容易迷失在队友的错误之下的。”
“抱歉······我不太理解。”
“比如说······”
剑白又卡住了，他只恨自己文化水平有限，举不出更加通俗易懂的例子。
忽然，他似乎想到了。
“比如说，叫你去死，难道你还真的去死吗？”
祈梦惊得几乎是宣誓一般举起了三根手指，叫出的声：“祈梦······祈梦一定会乖乖听话的，不管您让我做什么我都会去做的，请您千万不要让祈梦去死······拜托了。”
······
剑白有些无语了，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假设居然能把她吓成这样。
“祈梦，冷静一点，我不会让你去死的，绝对不会的。”
剑白连忙放缓了语气好言安慰。
可是，眼前的女孩依然是很害怕地看着自己，身体一直在无助地发抖，她似乎把剑白刚刚的话当真了。
剑白感觉还是不要再问下去了。他站了起来，走到了祈梦的身边，试探性地摸了摸她的头。
祈梦紧张地往后缩了缩，手紧紧地捏着裙角，脸上的神情充满了恐惧。
“放轻松，刚刚只是一个假设，不是真的。”
剑白继续轻轻地摸着她的头。
祈梦的神色渐渐缓和了下来。
似乎是精神长时间保持高度紧张让她疲惫不堪，又或许是很久没被这么好好抚摸过了吧，祈梦的神情就好像是把麻木的灵魂定格在这一刻，说不上放空也说不上呆滞。
“嗯······不管怎么说，我们今后就是一家人了呢。”
剑白刻意加重了‘家’的语气。
也许是对“家”这一个字眼很有感觉，祈梦在橘黄色的暖光中，明亮的大眼睛眨了眨。
她终究是鼓起了勇气仰起了头，看了看眼前这个温柔的大哥哥。
剑白的嘴角不自觉地挂上一层微笑。
（￣︶￣看来摸头杀是对的。至少现在，她的身子已经不再颤抖了。）
祈梦的脑袋被他的大手温柔地包裹着，内心突然有些触动。
明明现在一点儿也不疼，但是却很想哭。
祈梦感觉到自己的泪水在止不住地向外涌，就快要控制不住了······
忽然，剑白放开了手。
“你喜欢看什么电视，我给你放吧。”
·····
果然，这个女孩连看什么电视都无法自己做出选择，最终还得剑白帮她做主张。卡通频道里，小动物们在欢声笑语，而剑白却陷入了沉思。
（这个女孩子，到底经历过什么啊？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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